OB体育清晨的菜市场,已经热闹非凡了。水嫩嫩的鲜瓜,清翠欲滴的青菜,香气四溢的水果,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,来来往往拥挤的人群,各种叫卖声,讨价还价声,交织在一起OB体育,浓浓的烟火味儿…..
赵四光着膀子,露出满身的肥肉,如同他面前案板上的五花肉一样,油腻腻的。上身挂着一个围裙,下身一条土黄色七分裤,有一种莫明的喜感和滑稽。
他此刻正在案板上大块的切肉,摊位前已经排着了好几位买肉的顾客,冬梅在一旁忙着收钱找零,夫妻俩经营着这个肉摊,已经好多年了,生意一直很好。
终于忙碌完了,赵四停下来歇了口气,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。就在这时,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,披肩长发,白皙的脸上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碎花紧身的旗袍,把娇好的身材勾勒得的。
赵四的心也就跟着一跳,一跳。她来到赵四的摊前,赵四笑得跟花儿一样,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:“大妹子,你要点啥?”
姑娘伸出纤纤玉手:“这块,还有这些。”好呢,赵四麻利的切好肉交给了姑娘,姑娘提着肉离开了。
赵四的眼睛好像粘到了姑娘的背上,半天没有收回来,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。“咋的啦?魂儿被勾走了?”冬梅在赵四的胳膊上拧了一把,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记得那是一个冬天,冬梅的爹挑着肉走村串户的卖,眼看天快黑了,冬梅爹就选了条近一些的小路。在一条小河边,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赵四,衣服破破烂烂的,身上很多伤口,有些地方发炎了,流出了脓水,有苍蝇围着他嗡嗡的飞着。
冬梅爹心善,看他可怜,就捡了他回来。回来后,冬梅娘给他清洗干净,请了医生来看,赵四躺在了几天,渐渐的好起来了。
好起来的赵四,呆呆的,问他啥也不说。好在冬梅家只养了她一个闺女,冬梅爹也就留下赵四,一起养着了。按赵家的辈份,冬梅有三个堂哥,这捡来的孩子刚好排行第四,也就一直赵四赵四的叫着了。
冬梅多了一个四哥,有了伴儿,也就特别的高兴,整天四哥四哥的叫着,象只小麻雀一样围着赵四转,问东问西的。
赵四对他以前的事儿,闭口不提,后来大家也就懒得问了。赵四对冬梅极好,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了。
再后来就哥有情,妹有意的,自然而然的结了婚。成家后的赵四,在市场盘了一摊位,子承父业的卖起了猪肉。生意不错,伙食也特别的好,慢慢的冬梅和赵四都吃成了一个胖子。
冬梅腰上的肉层层叠叠的,穿件紧一点的衣服的话,像是捆着的粽子,一鼓一鼓的。
冬梅不止一次的感叹道,生活就是个养猪场,岁月就是把猪饲料,转眼间,少女就变大妈了。
她来买肉的时候,赵四那个殷勤啊,看得冬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好像那姑娘不是顾客,而是皇后娘娘一样。
冬梅就重重的咳嗽几声,赵四居然假装没有听到。冬梅的心里就不乐意了,闷闷的。男人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,看到美女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了。
每次姑娘走的时候,赵四都要行注目礼,这让冬梅特别的不爽。她拿了一块排骨重重的摔在案板上,狠狠的骂了一句:“妖精,!”
赵四就不乐意了:“你骂谁呢?”“我就骂她怎么啦?你心疼呢?”冬梅的火气就上来了。
赵四没有再接话,冬梅就是像打出的拳,击在了棉花上。满肚子的火药就差点火星了,愣是没有爆炸出来。
六月的天气,渐渐炎热起来了,忙了一上午的冬梅,觉得口渴,就出去买东西,等她返回的时候,恰好看到那个姑娘,站在赵四的肉摊前。赵四拿着一叠红色的票子,递给了她,又切下一大块肉装给她。
冬梅看得真真切切的,脑子轰的一声,就炸开了,拿在手里的半块西瓜,想都没想就向赵四砸了过去。赵四顶着一头的西瓜瓤,红色的汁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。
“,骚货,勾引我男人…..”冬梅象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,冲过去要打那姑娘,被赵四一把拽住了。那姑娘愣了会儿,提着东西,飞快的走了。
“赵四,你个王八蛋,你还护着她….”失控的冬梅,对着赵四的手臂就狠狠的咬了下去,深深的牙痕,渗出细细的血来。
赵四一把甩开冬梅,冬梅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:“赵四,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,你背着我在外面找情人,你这个白眼狼,亏我爸当初瞎了眼,把你捡回来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….”
周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观众,三三两两的议论着。赵四铁青着脸,一声不吭的走了。
赵四出轨的事儿,就这样有鼻子有眼的传开了,冬梅无心卖肉了,草草的收拾了下就回家去了。当冬梅爹娘问起这事情是怎么回事时?赵四却怎么也不解释,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句:“我没有对不起冬梅。”
真是倔得跟头牛一样,啥都不肯说。好在是自己养大的孩子,冬梅爹也没多责怪,说了句,不想说就不说吧,我相信赵四,这事就算划上了个句号。
冬梅当然知道,赵四有事瞒着她,就如同他那来历不明的身世一样,他不说,她也无从知晓。女人一旦起了疑心,总想要探个究竟的,冬梅开始留意赵四的一言一行。
说来也奇怪,上次她大闹一场后,那个年轻的姑娘就再也没出现了。冬梅纳闷了,难道是怕了?还是赵四良心发现和她断了?直到有天下午忙完后,赵四说朋友找他有事儿,就扔下摊子出去了。
冬梅拜托市场的熟人帮她看着摊儿,悄悄的跟上了赵四。跟了一路,来到了大学城旁边的一个巷子里,走过狭长的小道,赵四上了一个单元楼,冬梅远远的跟了上去。
这是一个特别破旧的楼房,墙上有红油漆写的四个大字:房屋出租。窗户上只有半块玻璃,用纸板隔着,铁门绣迹斑斑。赵四敲了下门,那个年轻的姑娘打开门,把他迎了进去。
冬梅气炸了,好你个赵四,居然破屋藏娇,在大学城外面养了个三儿,我一定要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。冬梅拨通父母的电话,告诉了他们的地址,她倒要看看,这个白眼狼怎么跟大家解释。
冬梅没有立刻冲进去,怕惊动赵四让他跑了,也怕真的打起来,自己不是他的对手。她就坐在楼房的台阶上,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。
冬梅的爹娘很快就过来了,他们一起敲门,门很快就开了。没有冬梅想象中的不堪入目的画面。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床,床上躺着一个很瘦弱的老太太,年轻的姑娘坐在床前陪她说话,房间收拾得很整洁,角落里放着几袋矿泉水瓶子。
赵四看着闯进来的一家人,愣住了。老太太看到进来了客人,挣扎着想要起来,被姑娘一把按住了,大娘,你躺着别动。赵四呆了好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,他端来一长板凳,请大家坐下。“赵四,这是怎么回事?”冬梅爹终于发话了。
赵四七岁那年,有一天跟着他爸去镇上赶集。镇上非常热闹,各种卖东西的人,挤来挤去的,赵四被挤散了,找不到他爸了,他非常害怕,蹲在路边哭。这时来了一个妇女,说带着他去找爸爸,把他带上了车,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家里。
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磕瓜子,磕一颗就吐个壳在地上,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姐姐就赶紧过去扫起来。他来了这个家里后,并没有见到爸爸,哭闹了起来,这个妇女和那个男人就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,痛得他哇哇的叫。饭也不给他吃,把他关到一个小屋里锁了起来。
等他不哭闹时,就让他和那个小姐姐一起出去乞讨,每天规定要讨一百块钱回来。如果完不成任务,就会打他们,打完还不准吃饭,整夜的跪着,也不能睡觉。他逃跑过几次,被抓回去打了个半死。
等他长到十多岁时,跑得足够快了,终于有一天逃了出来,他拼命的跑啊跑,向着山上跑。足足跑了半天,才敢回头,发现终于甩掉了那个打他的男人,他跑得快虚脱了,就躺在那个小河边,再后来就遇到了卖肉归来的冬梅爹。
他一直不敢说出自已的身世,怕那对男女找来。这些年来,他一直想要找到他的亲生父母。等到他成年后,他开始私下打听,听说网络很发达,他就上了寻亲网,开始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等了几年后,寻亲网给了他信息,说找了个一个跟他基因匹配的人,也就是说找到了他的妈妈。他高兴的快要疯了,后来他在志愿者的帮助下,见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妈妈,也就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。母子俩见面后,抱头痛哭了一场。
妈妈告诉他,他走失后,她跟他爸爸经常吵架,怪他弄丢了儿子。也一直在找他,迟迟没有找到。后来妈妈离家到更远的地方去找,一边捡垃圾,一边四下打听他的消息,这一找,就找了二十年。
妈妈再也没有回过家,后来捡垃圾时,认识了这个年轻的姑娘,她是寻亲网的志愿者,在她的帮助下,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赵四。
赵四本来要把妈妈接回家养的,但妈妈执意不肯,说有生之年,能看到赵四就心满意足了。老太太要求他们保守这个秘密,谁也不准告诉。
志愿者姑娘,帮老太太租了这间小房子,赵四偶尔抽空来看看她。前段时间,老太太摔了一跤,志愿者姑娘就帮忙照顾下。去市场买肉,也不敢多说,担心冬梅知道,只能假装是陌生人。
赵四上次趁冬梅不在,想拿点钱给姑娘照顾他妈。没想到被冬梅撞见了,闹出了一场误会。赵四说,就算他找到了亲妈,他以后还是会好好孝敬冬梅爹娘的,不会离开冬梅家的。
赵四的身世听得大家唏嘘不已。这时,老太太忽然挪下床来,扑通一声,跪在了冬梅爹娘的面前:“恩人,谢谢你替我养大了赵四,这份恩情我一辈子记在心里。”
“请你别怪赵四,是我不让他说的。你们养大了他,他还想着找亲生父母,我怕你们知道寒了心。我不想让赵四认我,我老了,帮不了赵四了,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,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。你们的大恩大德,我来世再报了。”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“我只要赵四跟着你们一起,过得好好的,我就知足了。”老太太说着就要磕头,冬梅爹一把拉住她:“老姐姐,使不得,使不得。”冬梅娘抹了把眼泪,把老太太扶到了床上。
冬梅的眼泪就没有干过,她从来就不知道,赵四有这样苦难的童年,她误解他了。“孩子,过来,让我看看你。”老太太向冬梅招手,冬梅赶忙过去。
老太太拉住冬梅的手,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布包,翻开层层的碎布,一个墨绿色的手镯呈现在眼前,老太太拿起手镯套在了冬梅的手碗上:“孩子,这是赵四的奶奶给我的,是传给儿媳妇的。今天我传给你了,你和赵四一起好好过。”
冬梅爹说:“赵四,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,你妈妈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,这么多年,为了找你,多不容易啊。你把妈妈接过来,我们一起过,你和冬梅一起好好孝敬她。”
赵四,这个三十来岁的糙汉子,此刻,哭得象个孩子。志愿者姑娘也悄悄擦了擦眼角。还好,一切还来得及,你养我长大,我陪你到老。